编辑“︁天眷之殇”︁

【来源：？？>>[[《炎起燃炽传》]]>> [[天眷之殇]]】

----

===与君一别===

“他原本问我，能不能将硅齿剑送给他的，那是我仿荒晨打的一把，他说过很喜欢，可最后我没有。这种剑确实很配他，他曾说很想有一天，能提着世间最锋利的剑，穿着最坚韧的藤甲——他一向认为他们的藤甲比我们的铁甲更好呢——然后站在大枟树的顶上，带领蛇楏们去震慑那些虎视眈眈的敌人。要是敌人们还敢来，就一剑砍倒一片，把尸体全堆在树下去肥沃土地……如今我把真正的荒晨送给他，他还是会喜欢的吧？”老人揉摸少年的头，突然冲后面站着的青年大喊，“拿着！荒玥！带着它和弟弟去桐枟，去求见蛇旗的主人，换取他的庇护！”

“爷爷……”老人面前的少年哽咽道。

“不用再担心我，我活了很多年，已经老了，老到他们的学生都来找我复仇了。”老人语到一半，竟扬起一分笑，“你还小，但也已不再是个孩子。记住，以后没有铱鉻部族了，就跟哥哥一起好好活下去！”

少年红着眼轻轻点头，不再说话，依旧哽咽。老人抬眼看向后面的青年，“你还有什么想告诉我的么？”

青年正在用黑布把那柄剑连着它特制的鞘一起包裹，听言抬起头来，他本怀着精铁般坚硬的目光对向老人的视线，对视了几息，却突然泄气，他的眼神开始柔软，眸子微红。青年喃喃道，“父亲……”

老人的心底也忽的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他枯浊的眼球抖动一瞬，颤抖着回答，“好了，好了，去吧，城门很快就会开了。”

“好！”青年收回视线，低声应道，他把黑布包裹用铁扣系死，甩到背后。

两个年轻人消失在上行的通道口，向地面奔去，铱鉻最忠诚的护卫已在那里备好了马匹，正等待他们。

老人注视着漆黑的通道口，灵脉默默地运转起来，灵脉中的金原素与年轻人身上的铁器产生了共鸣。老人闭上眼，在他的感知中，年轻人们向上攀升，很快就要离开感知的范围，这时他猛然不舍地大喊：“晨阳——！”

然而年轻人们没有停顿，越出了他感知的边缘，洞室中只有他自己苍老的回声。渐渐的，随着声音弱下去，老人身上的盔甲却开始振动，细微而快速。老人睁开眼，转身提起倚靠在石壁上的长刀，刀也在他的手中轻振，体内的灵力运转得愈发躁动，“多久没有一起战斗了？”，他轻声说。

风洞呼呼作响，灌进外面的空气，老人深吸了一口，很长的一口，灵脉那近乎暴动般的运转缓缓停下，武器和盔甲的振动也随之停止。

石壁上火光交映，老人收刀进鞘，取下了左手食指上的那枚金属戒指。戒指上镶的是一颗紫色透亮的球状晶石，晶石正面被嵌上了铁制的太阳图案。老人捻起那枚戒指，在空中放手，戒指竟浮在了空中！

“我没能守护好部族……”老人对着戒指静静地说，也不叹气，“不再有铱鉻部族，不再有朔原城，也不再有铱鉻鑫了。”

老人绕开空中的戒指，向着石道那头走去，他每走两步，火光就在他满身盔甲上映照一周，照得沉重的脚步更加沉。

石道尽头连接着地宫中心，那里有护城阵的晶石核心，戎备森严。根据传来的消息，潜入城中的联军不少，可他们只出动了两个人，没有偷袭，正面强攻，竟让地宫卫队难以阻挡！

“你们都教出了很棒的学生呀！”老人悠悠赞叹，灵力无声的汇聚向双脚。突然一刻，他停步俯身，旋即暴起蹬地，力量如蛛网一样顺着地面散开，人已经窜出很远。他的奔跑极快，甚至说猛烈，身体前倾得像要倒下去，但是他每一次蹬地都爆发出巨力，让速度更加快！

老人在石道中穿梭，火光勉强照出他的阴影，他仿佛是黑暗中的幽灵，只是蹬地时的重音和甲片摩擦时发出的咔喀声，听起来却像是旧年的骷髅正在苏醒。老人的灵脉逐渐生有热感，他一边奔跑一边远去，沉寂已久的热血开始慢慢沸腾，熟铁的甲胄愈发轻盈，他突然一记长啸，感觉自己像是变得年轻。

“你们更想早点见到谁？”在无力和恐忧下，老人心底最深处却涌起暗笑，仿佛那份掩埋于过往的残暴……也开始破土苏醒……。

风洞里空气源源不断地吹下，悬在空中的戒指慢慢转起来，最后转到石壁的角落里，不再动弹。角落两侧浮出一层的淡紫色，戒面反射的火光逐渐衰弱。

===围城之势===

地宫中心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穴，径长六十步，约四人高，上下都是石板铺成，立有大量铁铸的支柱，柱子上浮雕与字印齐飞。平时，每天都有人带着油桶来给柱子漆油，自联军半月前开始围城，柱子们的光泽就逐渐黯淡下去了。

护城阵的晶石核心就在整个空间的正中运转，它被安置在一台特制铁池中，影响着城内其他十六处晶石阵，那些晶石阵又牵引着早在建城之初就埋藏在城外地下深处的晶石结构。先祖们用不同种的晶石做引，构筑了如此一个令人难以想象的阵法，铱鉻部族正凭它将联军的进攻阻挡在城外。

整个大阵每天都要吞噬巨量的晶石才能满足运转的需求。城外的部分，大阵晶石和足量供其消耗的晶石当初被一齐埋下，城内则依靠部族的储备，而地宫深处就是开采中的晶石矿脉，晶石完全足够。

半个月来，大阵一刻不停，城外半里距离内成为了金属的禁地。无论是铁制的战装还是黄金白银，只要进入这个范围，就会被无形的力量压向地面，那股压力之大，可以让射出去的箭直往地里钻，可以让一个着重甲的壮士趴在地上爬不起来。而联军的铁头攻城战车和铁链的纵云梯更是失去了用处。

军中本有随行的工匠，他们尝试去移动攻城战车上破城槌的位置，并用木板狠狠加固车身，最终这加强版的战车还是没走几步就被压断了铁木车轴，现在还塌在朔原城的外边。

朔原城外是座镇子，环形的镇子包裹城墙一周，城墙下房屋群立，高低错落。在距城墙一百五十步远的位置，房屋开始变得零零散散，空出来的位置被稻田冲挤，往外更是成片的稻田，可以看见三月植下的早稻快要成熟，其中一些有被抢收的痕迹。

稻田里开了很多条极宽敞的石板路，足四马并行！没有开战时，远方的行商往往领着一整支马队前来交易，马匹们驮着兑换的铁器离开，石道上来往的人马络绎不绝。那辆废弃的战车便落在偏西角的一条石道上。

再往外看，就是漫漫的垠北原了。

此刻草原上战旗耸立如林，插在朔原城的四周，对齐四道城门，上万联军将士把城池死死封锁，这是一次真真正正的四面围城！

面对岩炽联军强悍的攻势，铱鉻部族曾血守了半年，被迫退让，送出了大片领土。部族在平原上的村寨几近被拔除，只剩下朔原城还未失守。

但是快了。

城外的镇子原本供一些族人与外来的行商们交易，而半个月前，他们拖着牲畜和各个方向逃来的难民们一起退回了城内，连稻谷都来不及收几分，剩下了空寂的房屋和街道，还有远处虎视眈眈的联军。

七月的正午，阳光毒辣，石砌外墙上滑过无数细线般的金光，其间时不时冒起点点寒芒。城外平坦空阔的草地像敷上了黄纱，一里半开外就是联军的驻地，而西面是联军总营，峥岩和燃炽两军的总指挥都坐镇在那里。

说是联军，在之前的战斗里，两军却是分别指挥，各自作战，等到最后攻城未果开始围城时，才会师城外。

联军总营的前方，大批的人马已经集结好了，只见整个队伍左右的分界格外明显——左半立的是青黑群山旗，最前方两台高大的破城战车醒目至极，两个百人骑兵队护卫在四周，操纵战车的一百四十个士兵都坐在车下的阴影里；后面是三千人的步兵阵，他们也盘腿坐在地上休息，副手短剑挂于腰上，长杆的枪戟置在地面。右边撑的则是凤舞红枫旗，旗下尽是骑兵，估摸八百有余，身着束有铁片的皮甲，他们的长枪支在地面，马刀斜挎在另一侧，南陆草原上的优良高种马使他们比峥岩部族的骑兵显得更加威猛。

燃丛烬立马在队列的最前，他是燃炽大军的总指挥，与他并列的是峥岩总指挥，峥启微。

半年前，燃丛烬在汖雨行廊中段往西三百里的一座名为坡江城的城门下，第一次见到这位北陆的盟友时，先是有些愤怒，而后感到十分新奇，他之前从没出过草原，认识的峥岩人都是从蒲落荒漠里钻出来的商人，他们的嘴皮子厉害得很，来草原上做生意，为了多带走几张皮革，有的很快学会了大口喝酒来讨主人家欢喜，有的甚至会合着羊笛唱歌。他们还有项共同的本事，那就是吹捧人的本领了，有次燃丛烬去一位将领帐中做客，他们下马时发现帐中已是欢声笑语，有人摆了酒席在畅饮，原来是那将领的胞弟在跟峥岩来的个长脸商贩谈生意。燃丛烬立刻被请入座，那商贩听闻来的是燃炽一位将军，起身就拜，这家伙既喝不了燃炽的烈酒，也唱不出好听的曲子，但那嘴皮一动，就把燃丛烬夸得晕稀稀的。后来他都忘记酒席上做了什么，只听说那位将领的胞弟当时很开心，商贩则多捎走了两卷上好的羊皮。

这件事结束后，燃丛烬问麾下一些将领猜谜，“长脸的，头往地下一磕一起，嘴巴就开始飞快地动，这是什么？”

有将领说是羊吃草，其余的反驳说是长脸，是马吃草才对，但燃丛烬摆摆手，“都错了都错了。”

正当那些将领们疑惑得面面相觑，他就大笑，“是峥岩的商贩子呀！”

说回来，这个叫峥启微的人不同，他见到燃丛烬的第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轻轻的点头，甚至一点表情都没有，像极了只目中无人的羊，好像完全不重视这次罕见的密盟似的。从遥远的南陆驰行而来，风尘仆仆，本就攒了一肚子火气，燃丛烬又以为被人瞧不起，当场就怒得想要毁约返行，但入城后接踵而至的迎接仪典和府中大宴却又正式而庄重得让他深感疑惑，加上其他的峥岩将领表现出很热情的欢迎，他最终没有发作。

后来商量战术的那几天，燃丛烬总是偷偷打量这个奇怪的峥岩人，发现他总是一脸默然，对任何人任何事都表现得漫不经心，唯有与那个跟他寸步不离的跟班似的普通男子悄悄讲话时，才偶有露出一点笑。

如此，燃丛烬的怨气才缓缓消失，然后他对随行的少火王说，峥岩的土地果真比燃炽的草原广袤。

少火王反问：“之前我讲的时候，你向来不信，如今到峥岩来也没几天，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们燃炽这么大一片草原，所有的人都像是一个桶里倒出的酒一样，我们吃一样的东西，唱一样的歌跳一样的舞，一起骑马一起射箭，我们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味道。可峥岩不一样呀！他们有好多不一样的人，得要多少片我们这样的草原，才能生养这么多不同的人呀！”燃丛烬由衷地感慨，“原来你之前说的，很多都是对的。”

“歪理！”二十岁出头的少火王吐出嘴里的果核，却又懒得争论，站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这个大他十三岁的叔叔在屋里抓着脑袋独自纳闷。

按照盟约，峥岩对铱鉻发动战争，燃炽出动三千精骑辅助，入了坡江城后，燃炽骑兵往后的补给就由峥岩负责。

燃丛烬本以为到了地儿就该去打起来，但是峥岩派来服侍他的仆从却说要在城里多待两周。燃丛烬问为什么，得到的回答是前方的粮草还没有安排妥善，需要一点时间。他心想，还是草原上好，他回忆起几年前肃清西南边的叛乱时，他还是个千夫长，打到哪儿哪儿就有干草大豆和羊肉，当时术司堂也派了人参战，那些术司直接生起火来，烤肉的香味可以顺着夜风散出去很远。

燃丛烬回过神来，又问怎么不先动身，赶到垠北原再等？仆从讪讪地答道：“这么一路过去太容易走漏动静，让峥岩提早知道了，微将军辛苦准备的战术就不好施展了。”

于是燃丛烬点头表示理解，他在草原上见过狼群伺羊时的战术，确实要足够的耐心。

说到战术，燃丛烬自己肯定是没有的，他只擅长砍杀，而且比起战术什么的，他对坡江城里那些没见过的新奇物件更感兴趣。既然峥岩有，想必作为盟友的他只需在战时照做就行了，其余的也无需他管。

然而在城里住下逍遥没两天，这晚，仆从就把一封邀请函递了上来，说，将起之战的大体战术已经制定完成，只剩下一些细节有待商榷，邀请烬将军和其他几位住在客栈中的燃炽将领明日一同参讨。

燃丛烬顿时黑下脸来，那仆从见此，不知道是早被吩咐过还是太过诚恳，连忙道，“也不是非去不可，微将军他们其实是要讨论峥岩步兵在垠北原上作战时的战法，本来不必劳烦烬将军，但是已经结盟，军中的机务不告知将军您则是不礼不诚，难免让将军不高兴。”

“怕是去了才不高兴！”燃丛烬低声道，“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安排一下？明天我与他们几个去玩玩？”

“好嘞。现在要灭灯吗？”那仆从应声，然后轻问。

燃丛烬摇头，他半躺在客栈的软床上，回味今日在城东商街上的游玩，都没发觉仆从已经关门离去。城中其他几位燃炽将领都跟他一起去的，只有少火主说没意思，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峥岩的商人在长路的两侧建满房屋作店铺，邻路的墙被整个打开，行人不必走进店就能看见里面的货柜和琳琅满目的商品，这就成了一条商街，光这个设计就让燃丛烬大开眼界。

有两位将领说燃炽的都城凤岐也有很大的这样的商街，也卖各种稀奇玩意儿，但是没这么热闹。燃丛烬本知道凤岐城有商街，只是他想不出本土的商人能卖出啥新鲜东西，而且他觉得待在城里没草原上来得自在，很少进城，也就没去看过。

回去后要看看去，燃丛烬心中暗道，他没有峥岩部族的钱，边走听见商贩们在店门口吆喝，“新鲜热乎的金元饼，一钱一个！”“冰花羹，清凉可口，六分一碗！”，吆喝得他心痒痒，却没有办法——回去后一定要去凤岐城的商街看看！

----

时间：2020.02.01~未完待续

--------

【来源：？？>>[[《炎起燃炽传》]]>> [[天眷之殇]]】

----

<vote />

作者：[[用户:冰皇晶]]

[[分类:番外]]